被他提醒,卫长嬴一拍手,道:“这些日子真格是忙糊涂了!竟忘记写信把这事儿告诉祖母!”
沈藏锋笑道:“也没有什么……横竖你现在写也一样。”
卫长嬴见他开始把信撕碎,放进帐边的狻猊小香炉里,点上香将信也焚毁,就问:“那我这六叔的要求?”
“给他就是。”沈藏锋不在意的道,“真实军情,也不是什么机密。横竖仗都打完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可能瞒得过去,只不过为了叫圣上高兴,报捷时会着意按着圣上爱听的修饰一番罢了。否则,他直接看邸报就成了。”假如这次出征只有沈家人也许还能对许多内情保密,但帝都顾氏与容城邓氏子弟都参与了,而且要在功劳里占大头,整场征伐哪里还能瞒得住什么?
卫长嬴沉吟道:“我想不明白他做什么强调一定要详细的战报?秋狄大单于穆休尔伏诛这样的消息肯定是如实上报的不是吗?还是他只是寻个借口写这封信?”
沈藏锋伸指在她颊上轻轻捏了捏,微笑着道:“穆休尔是心腹之患,铲除了他,自是一件大好事。不过狄人却未被全歼,不过是慑于我大魏兵锋,四散开去罢了。而且这些异族男子十一二岁便能上马征战,穆休尔死了,也并不意味着西凉能够彻底的太平。”
“还不能彻底的太平?”卫长嬴一惊,道,“你之前不是说,铲除了穆休尔就好了?”
沈藏锋解释道:“穆休尔是必须铲除的,因为狄人之中,论才干谋略与手腕,无人能及他!此人不除,必为大患!如今他已授首,咱们短时间里不必担心狄人继续壮大下去,然而先前为了追杀穆休尔,却将与其分路而逃的乌古鲁与阿依塔胡放了过去。至今这两人藏匿于草原深处,抓到他们的希望实在很渺茫。”
卫长嬴诧异问:“乌古鲁与阿依塔胡是什么人?”
“乌古鲁是穆休尔之长子,阿依塔胡则是穆休尔的异母兄长。”沈藏锋哂道,“之前穆休尔继承其父大单于之位时,阿依塔胡就非常的不满,曾经联合数位长老一起反对,只是被穆休尔设法压了下去。但阿依塔胡的母族妻族都是狄人中的大部落,自己手里也握着不少部族,因此穆休尔虽然压这了他,一时间却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去年穆休尔麾下王帐十鹰只剩一只残鹰护送他仓皇逃回,阿依塔胡就曾试图取而代之……”
卫长嬴听到这儿,忍不住道:“如此说来,这伯侄两个岂不是不和睦吗?”
沈藏锋哂道:“是不和睦,乌古鲁逃命之际还不忘记杀到途经的归顺于阿依塔胡的一个部族里去烧杀抢掠一番……但纵然秋狄四分五裂,也并不意味着边患无忧。”
他皱着眉道,“其实我正担心这个!”
卫长嬴对军事不大了解,但照常理推测,狄人之前有大单于时就年年侵袭大魏,若是四分五裂了,其势其兵自不如前——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可沈藏锋却不希望这样,他当然不可能是指望养匪自重,因为大魏国祚已衰,沈藏锋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把西凉这儿的外患内忧统统解决,好腾出手来。
心念转了一转,卫长嬴灵机一动,道:“你是担心没有了大单于节制狄人,边患更难平定?”
沈藏锋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点头道:“不错!有大单于在,只须盯紧了王帐,就能大致晓得狄人的动静!但没了大单于,乌古鲁与阿依塔胡谁都不服谁,又谁也压不住谁,如此狄人形同散沙,各个部族各自为政,反倒难以剿灭——究竟此族男女皆擅弓马。”
这些军政大事,卫长嬴半懂半不懂的,横竖有丈夫在,也不必她来操心——姑姑们又私下叮嘱妇道人家不要在这些事上过于热心,她随便问问也就不提了,把刚才失手掉在榻上的袍子拿起来重新叠好,叠着叠着就忽然偏头问丈夫:“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迭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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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团聚自是旖旎无限。
只是不几日光景,大军还未归来,沈藏锋却又要出门——他惦记着迭翠关的那个人才,上次由于半途遇刺没能见着,这会身体好了、又有点空暇,就想再去一次。
因为没有亲眼称量过,也不知道这人值得不值得笼络,所以去的辰光不能确定:那人要是徒有虚名,上回守住迭翠关不过是机缘巧合,那沈藏锋自然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耗费什么辰光;那人要是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之前又拒绝了那许多人的邀请,沈藏锋想请到他为自己效力,怕是得好生蘑菇一阵才成……
这种自恃才华又几次三番不肯出仕的人,按照常理来推断,就算一直是在等着沈藏锋这个沈氏下任阀主级别的人去请,为着体面和名声,至少也会推三阻四的摆足了架子、赚足了清高出尘的评价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卫长嬴不免心下幽怨,一面给丈夫收拾行装,叮嘱他出入都要警醒些、别再叫刺客抓到机会,一面似真似假的抱怨:“我道你这么急着回来是为了我呢,原来是为了你藏在迭翠关的那一位绝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大才,引得你这样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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